第十六章 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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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前感觉很困,可洗完澡后安靖却睡意全无,已经发出低电量提示音,她的工作要求必须全天候24小时处于开状态,因为有一些需要法医协同出警的案件是不分昼夜或假期的。

从床上下来,将充上电放到床头柜上,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半了。

毕竟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为了谨慎起见,临睡前安靖将卧室门反锁,并将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外面非常安静,她这才放轻脚步返回床上躺下。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干脆起身倚靠到床头,将遇到大胡子的前后经过,以及夏宇讲给她听的有关大胡子从坑洞爬出并与他相遇的那些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

她试图从医学的角度去寻找那些让她颇感费解的问题的答案,可她的脑海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反复低语着暗示她:你的直觉无误,大胡子是一个来自69年前被日军用作活体试验的幸存者!

可这个直觉无论从哪一个层面来看都站不住脚。首先,年龄上就说不通。即便大胡子是在抗战胜利的那一年出生的,那他现在也应该是一个69岁的老人,可他的相貌年龄怎么看都是在25岁上下。

不老是神话,不死是传说。尽管娱乐新闻经常报道某某明星冻龄,可再会保养、再显年轻的明星也没有近70岁的高龄,素颜的情况下看着像20多岁的年轻人,就更别说是从地下爬出,连浴液和洗发水都分不清的大胡子了。

再有,如果这69年的时间里大胡子都是在地下度过的话,那他是依靠什么维生的?

正常人在不进食、不饮水、不输液,又没有外援营养供应的情况下,最长可以存活3天左右;如果仅喝水而不进食,可存活一周左右。当体内可帮助新陈代谢脂肪储存的水溶性b族维生素消耗殆尽时,也就是人死亡之时。

虽然经常有国内外一些报道称某高僧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存活达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案例,但没有亲自去检验过,安靖对这样的报道持保守观望的态度。

这是基于饮食方面来分析大胡子的存活期问题。还有一个至为关键的问题是,地下即便食物和饮水充足的话,那么氧气供应又是从何而来?

人没有饮食的情况下可以依靠自身的脂肪储存量生存一段时间,但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正常人最多只能存活五分钟。常年在高原地区生活的人可能时间会长一些,但目前世界上憋气时间最长的人也仅有15分钟零58秒。

如果想从科学的角度来判定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唯一的一个办法便是对大胡子的身体各项指标进行一番细致的检查和鉴定,看看他到底是普通人还是神人。

可眼下在没有查明大胡子真实身份前,安靖又不想让大胡子曝光在人前。突然想起洗间垃圾桶里的发须和指甲,她赶忙起身下床。

走到卧室门前准备开门出去时,安靖停下了,如果现在去洗间取大胡子剪掉的发须的话,那就必然要开灯弄出声响。之前警告大胡子晚上不允许在室内乱窜搅扰自己睡觉,那自己这岂非是州官的做法?想到那些须发和指甲反正是在自己家里,明天上班前带走一撮就可以了。

黑暗中她紧抿双唇,因自己这急性子而自嘲地轻笑了下,重新躺回床上。或许是将思绪理顺找出问题解决办法的缘故,躺下后没一会儿安靖就顺利地进入睡眠状态。

而此时的大胡子却没有这么安逸,在次卧门前屏息竖耳倾听了快半个小时了,从主卧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他判断安靖应该是睡着了,他没心情去分析安靖之前为什么在屋子里来回地走了两趟,因为他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之前在洗间洗澡的时候,他就已经喝了不少的洗澡水,之后安靖给他的那一大杯水虽然撒了一些出来,但那杯子特别大,关灯后他在床上颠了五六分钟就开始感觉有些想撒尿。

因为安靖曾警告过他除了方便不允许他在屋子里乱窜,他不知道这方便指的就是撒尿,所以他强忍着尿意在卧室门口听安靖那边的动静,想等她睡沉了以后再出去找茅房。

安靖进出过两次他的房间门,所以他清楚地记得这门如何开启。因为光着脚,加上他又刻意放轻脚步,所以在没见到他人的情况下,根本听不见客厅里还有一个人在来回地走动。

走出卧室后,他蹑蹑脚地来到厨房,当见到放在天然气灶上的炒锅时,他知道自己找错地方了。刚准备折身往回走,恰巧厨房里的冰箱开始启动拉温,突然响起的器嘶嘶声吓了他一跳,差点没当场尿出来,赶忙撤离厨房。

绕过安靖的卧室,他见到旁边有一个虚掩着房门的房间,这个房间里没有拉窗帘,推门进去后,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迎面墙上一副人体骨骼结构图又差点把他给吓尿。对死人的敬畏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并不受记忆所限。他没敢进屋,只是站在门口巡视了圈这个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不多,除了一套电脑座椅和摆放在电脑桌面上的笔记本外,再有就是一个非常大的书架,书架上整齐而又密集地摆放着很多书籍,他无心去研究那都是一些什么书,只知道这样的房间肯定不是用来撒尿的,便将房门虚掩成原先的样子并迅速离开。

现在唯一剩下一个没有进过的房间便是安靖的卧室了,他可没胆量去惊扰那个随时都会冷下脸来发怒的女人。

突然他想起洗澡的那个房间来,快步向洗间走去。进去后,因为不知道电灯开关的所在,即便知道他也不敢开灯,凭借多年在地下练就的高于常人灵敏度的视、听、嗅觉,他焦急地在里面转了圈,搜索遍目光所及的所有物品和角落,依然没有找到看起来像是可以撒尿的地方。

经过座便器时,由于水箱里放着洁厕剂,他闻到一股水果的清香,即便没有这种气味,凭座便器的外观,他也不认为那会是一个可以撒尿的地儿。

这时他的视线落到洗间门后的垃圾桶上,捶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道:怎么这么笨,既然能够放垃圾,自然也可以撒尿了!

这泡尿是他69年来撒的第一泡尿,足足尿了一分多钟才尿完,舒服地抖了抖身体。

放下垃圾桶,他吸了吸鼻子,发现整个洗间里都充斥着他的尿骚味,便将垃圾桶的桶盖使劲往下按了按,这才返身离开,脚步轻盈地走回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