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宫廷女官都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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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克贵族,即可以将肝脏富集的铀元素裂解之人。铀元素在肝脏里裂解,产生能量雄浑的火元素入血,同时释放神恩辐射。火元素赐人神力,而神恩辐射是衡量神力的标杆。当神恩辐射的强度足够令铀花的花苞盛放,我们便充满喜悦地称之为‘觉醒’。

“觉醒的梵克贵族将被册封为骑士,踏上武运兴国的光荣之路。

“平民无法产生火元素,所以孱弱。而觉醒骑士从少量食物中富集微量的铀,就可以产生大量火元素入血,获得取之不尽的澎湃力量,可以不眠狂奔;可以跳上谷仓;可以举起巨石;可以像威廉大公爵一样,征战经过之处,尽是一分为二的尸首,尽是裂谷夺目的城墙。”

——威廉堡首席骑士兰斯洛特

毛毛细雨里,腓特烈·威廉满头大汗地站在葱翠的草原上,看着他的公馆被皇家宪兵贴上封条。

“管管你的马!要让一株盆栽妖娆得像女皇,需要至少3年,3年!你这一无所知的蠢货!”腓特烈不顾蹭脏丝绒红大衣,粗鲁地拾石子砸皇家骑兵:“别他妈啃我的树!”

皇家骑兵默默地拽了缰绳,逃出他的视线。

“腓特烈勋爵阁下,庄园即将拍卖,苛刻点儿说,这些植物已经属于哈布斯中央银行了,您无需动怒。”一个清脆甜蜜的声音飘来,端庄的宫廷女官莉莉双手叠在袖子下,向腓特烈移过来,长袖垂在足尖上一荡一荡,仿佛要代替短裙去遮雪白的腿:“但是用‘妖娆’来形容摄政女皇,您会后悔的。”

莉莉女官的一头蓝发织成了细辫,优雅地盘在头上,只恰到好处地垂下三绺卷发,来点缀美艳的瓜子脸。她鼻梁挺翘,红唇饱满,明明有一张活泼热情的精致面庞,却矜持克制地保持冷艳,是个标致的宫廷美人儿。

“不是勋爵!是腓特烈伯爵!”腓特烈最烦被人挑刺儿:“腓特烈伯爵只有一个,但是连马厩总管的儿子都能叫勋爵,因为他们压根没有一个像样的祖父!”

腓特烈有雄才大略的祖父,威廉大公。威廉大公爵与哈布斯王朝皇帝享有同等的血脉,更在莱恩河战役扭转战局,足够腓特烈吹嘘一辈子。

莉莉蹙眉盯着腓特烈,端庄不改,似有责备。她穿着露肩抹胸双袖衫,只求美观,不顾保暖,不仅性感得气势逼人,也冻得咬紧牙关。她屹立在细雨里时,勒细腰肢的束腰丝带在腰后扎了个绯红的蝴蝶结,丝带和袖摆起伏飞扬,白色发带迎风飘荡,美得赏心悦目。她刚走到腓特烈身边,后面的侍女就害怕细雨打湿莉莉那优雅盘紧的发辫,连忙慌慌张张地撑伞追来,顿时响起细雨啄伞的迷人“沙沙”声。女官被伺候得像个公主一样,除了高贵冷艳以外,不用动一根手指头。

是的,作为对摄政女王私务负责的宫廷女官,只要踏出皇宫,她就可以目空一切。

所以她胆敢对腓特烈伯爵蹙眉头,也敢怨恨地盯着他。她个子高挑,快赶上腓特烈了,莉莉站的笔直端庄时,连年幼的侍女都要努力踮脚才能举高伞。

“重复一遍。是腓特烈伯爵。”腓特烈咬牙切齿地捍卫家族的荣耀,“不是勋爵,不是阁下,而是伯爵殿下!马上重复一遍,直到你记住为止!”

女官莉莉盯着他不吱声,被束腰缎带托得高高耸起的胸脯开始明显地起伏,事业线不仅自信迷人,饱满雪白的领口甚至露出了黑色内衣边缘的蕾丝花纹。这种从海峡对岸流传过来的新式内衣已经风靡宫廷了。

她用沉默来抗命。

俩人的目光在细雨里展开厮杀。

突然,腓特烈听见充满恶意的一声“嗖”,仿佛有锐气刺穿雨幕。他熟练地判断,这是一支暗箭。

回国之后,手无缚鸡之力的腓特烈被迫练就了一身娴熟的逃生本领,所以他熟能生巧地抱头下蹲,高效地保证存活,顾不得悠闲高雅。

一支弩箭“噗”一声穿透了他头上的伯爵帽。它力道强劲,洞穿了貂皮和金片,最终摇摇晃晃地扎进两米外的草地里,箭尾还在不甘心地簌簌震颤。

莉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吓呆了,捧着合不拢的红唇,傻傻把视线移到篱笆门口的石子路上。她看见一个身穿马装的美丽姑娘提着劲弩,惋惜摇头,一匹健壮的骏马在她身旁烦躁地喷着响鼻,摇头摆尾,显然是刚刚策马而来,只是草地柔软,腓特烈听不见马蹄声罢了。

草地上乱颤的利箭终于停止震颤,宫廷侍女吓得捂嘴,伞都滚到了草地上。

“伯爵小姐,您这也……”女官吓得伸手指她,语无伦次,却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

“什么伯爵小姐?叫奥托勋爵。勋爵阁下。”奥托·威廉信手把弩扛在肩上,眯眼眺望莉莉,开口竟然飘来冷漠的男音,让莉莉震惊得咬住了四根手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奥托的声音懒洋洋,冷漠却悦耳。他扎着优雅潇洒的马尾辫,下巴略尖,无论是微笑还是撇嘴,都荡漾着冷漠的帅气。他的五官精致得赋予了目光以杀伤力,专注凝望时能把人看得不敢动。平时也能够顾盼生辉,发呆有发呆时的纯净,生气有生气时的狰狞。因为奥托的相貌逼近了时代的巅峰,所以宫廷女官把他当成了伯爵小姐,而不是奥托勋爵。

莉莉分清楚奥托的性别以后,基本上分不清楚什么是性别了。她嫉妒地盯着闲庭信步走近来的奥托勋爵,仔细打量他那祸国殃民的脸,感受到了皇后毒死白雪公主时的紧迫感。

奥托勋爵凝望狼狈站起来的腓特烈,扛着劲弩,冷漠地笑道:“愚蠢的哥哥啊,身体越发自觉了呢,都会自动闪避了。”

腓特烈攥紧双拳,毫无风度地对奥托咆哮:“太明显了吧?这不是失手推倒花瓶,也不是意外惊吓骏马了吧,这是赤裸裸的谋杀了啊!不对,这是明目张胆的刺杀啊!”

奥托睁大狭长优美的眼睛,像恐吓猎物似的盯着腓特烈,装神弄鬼地阴森森回答:“所以说为什么要回国啊哥哥,让我继承家族遗产不好吗?比起你这个渣渣,很明显我更能复兴威廉堡吧,只会写诗的浪漫主义笨蛋从来都是权力倾轧的牺牲品和食物啊,与其在乱军之中死得丢人现眼还不如让亲弟弟解决掉啊。”

腓特烈毫不畏惧地愤怒呐喊:“仗着母亲听不到,竟然诚实地承认了啊!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已经根本没有廉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