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窥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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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徒使者心中另有打算,若这小子真是个废柴,大不了门中多一个看门的童子,若果真是天纵奇才,也好叫圣门那几个老家伙对自己刮目相看。

自从一百年前,师妺梦影与他决裂,前往千壑峰督阵以来,表现的一直都比他优秀,就连师妹手下那些弟子们,也处处压人一头。

峰上五个老家伙更是对梦影师妹青眼有加,对自己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睛。

没办法,谁让他干的是五圣门中最脏最累的活,门中其它几峰的主事都戏称他为“扫大街派”。

五圣门下道法有五统,分别是:神行,金刚,重身,万相,赤影。

五统各自对应五行,分别是:

神行对应土属性;

金刚对应金属性;

重身对应木属性;

万相对应水属性;

赤影对应火属性;

五统本不分贵贱,练到上乘境界都可以称霸一方,但是若想大道有成,非得修习五统,调合阴阳五行,方能纵横三界,跳脱尘缘霞举飞升。

这本就是由本门的特殊性质所决定的,本门自创派以来,就是由五位圣使合立促成,五位圣使本依自身属性修练功法,各自都到达了本属性的顶峰,百尺杆头更进一步,何其难也。

难就难在万物自生于天地间时,就有属性:

厚重千重,孕金怀石者,乃土也;

少阴之气(金气)温润流泽者,乃金也;

润泽草木,无形无相者,乃水也;

朴实坚韧,勃发多生者,乃木也;

赤焰灼灼,焚假存真者,乃火也。

五圣各怀本体,两百余年来尚不能得脱,是以本派自开创以来,还没有一人升至化境,跳脱尘缘。

本体属性决定了自身所修道统,本体属性的道统达到一定境界,就会化生出相生道统,届时就可学习第二道统,两者顺应天道,益于俢行。待到第二道统略有小成,第三道统孕育而生,届时就会徒增凶险,这也是本门功法的瓶颈所在。

比如魂徒使者,他本是金属性,修炼道统名曰“金刚”,在他百岁之际,金刚道统已有大成,金可生水,此时,他早就已经能够轻松进入水属性的道统一一万相道统,奈何等他在水属性的道统上略有小成时,就会时时气血翻涌,真气倒流,使得他痛不欲生,进退两难。

金生水,水生木,金克木,他金属性“金刚道统”已有大成,是以将木属性重身道统压制不出,水属性“万相道统”学得六分,便会化生出木属性“重身道统”,五统之间,关系微妙,只在毫厘之间,既能相生,又可相克。

三重道统在他体内相生相克,已然达成均势,若再稍有动静,就会真气混乱走火入魔。他己经几十年不曾有什么长进,所以对天材地宝,神兵法器格外钟情。期望能得到外力相助,更上层楼。

如此推演,岂非无人能练就五统,煅造阴阳,达于无极?

非也,万物虽自有主属,自身内部却本来就有一个小宇宙,在这宇宙中,五行俱备,阴阳调合,只有如此万物才可以立身。

比如魂徒使者,他自身主属性是金,然而他肉体本身五脏俱全,乃可存身,他本身就是一个五行俱全,阴阳调合的存在。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其内也必五行俱全,阴阳调合,否则立时就会灰飞湮灭,不复存真。

体内阴阳本先天所有,道法道统却是后天所学,受制于其形,比如一颗大树,它本身存在既是五行俱全的结果,然他的外在却是木属性,你只可拿它去生火或者做成家具,却不能把他煅造成一块金属。

两重五行不在一个时空,难就难在此处,道家讲内观自身,别无他求,就是要打破时空,将神识进入自身体内求索。自己体内一应俱全,何必他求?

然而浩浩宇宙,渺渺众生,有几人能够到达如此境界?

万物众生皆为形体所拘无法伸展,只能相辅相成,共同努力才能发展。于是就产生了社会,团体,家庭等类组织,然而这种努力顺应天道,却于自身修练意义不大。

试想万物消长,虽代有英才,天道循环,生死轮回,顺天者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亡,逆天者方能得长生。

万事万物顺应天道就可以迅速得到发展,但是这发展终究会止于自身的局限,天道本好轮回,成事之后不免灭身消道,坠入轮回。

所以天下修道者困难重重,艰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灰飞烟灭,正是因为修道长生本就是逆天的行为。

魂徒使者是个极好脸面的人,年轻时,他长的风流潇洒,资质过人,自加入五圣门以来也进步神速,百余岁上,已有大成,其它师兄弟们都望尘莫及。

唯有梦影师妹与他不相上下,在几十年的朝夕相处中,众师兄弟们钟情于小师妺者十有八九。然而只有他却是最不可能成功的一个,不知是上天故意捉弄他,还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偏偏他的本体属性是金属性,他所钟爱的小师妹却是木属性,每每想及此处,他便痛心疾首,深感造化弄人。

他抚摸着手中已然腐朽了的凤凰梧桐枝,心内常常充满落寞之情。

他想再次得到师妹的顾盼,哪怕是打骂也行,只要不是不理睬他,已经能让他高兴很多年了。

虽然他与师妹离的很近,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面。只有每五年一度的五峰朝圣大会上,才能远远的瞄上师妹一眼。

上次见小师妹也已经是在一年多以前了。

紫金峰半山洞府内,魂徒使者坐在装饰豪华的主位上,那宝座镶珠嵌玉,光彩照人,洞府中亮如白昼,却并不见灯烛,那些光都是由洞顶上的夜明珠发出的。

光洁的地板反射着珠光,呈现出紫金颜色,显得华贵典雅,正中的地板上倒映着三名少年的身影。

最大的那个站在左首,十八九岁,一张圆圆的脸上永远都有一抺笑意,五官分明,薄嘴唇,细鼻梁,充满智慧的一双大眼睛一刻不停,总在左顾右盼。

中间的一个,虽然还是个八九岁的孩童面孔,也可以看出将来长大必定又要迷倒万千少女,他现在虽显得有些虎头虎脑,然而双眼炯炯有神,剑眉斜挑,印堂宽阔,更兼四肢匀称身材修长,在他这个年纪感觉正好。他颈中戴着个拇指粗细的金项圈,性格沉稳,不动声色,只默默站在那里,自有一番气度。

最右首那个,衣着朴实,囯字脸,弯月眉,目光纯真,略显胆怯,性格忠厚腼腆。

上首宝座上,魂徒使者盯着中间那孩子颈中之物,开口问道:“你颈中之物从何而来?”

那孩子也盯着他,说道:“我们刚才在城头上约定了哪三件事来?”

一旁,另一个孩子拉了拉他:“禁哥,你怎么全忘啦?第一件事是放了地牢中的人,帮他们解毒,恢复平民之身;第二件是不问来历,收我们三个入门;第三间事是在合适的时候许你我出峰寻找亲人。”

吕道生一脸关切,认真的说。

魂徒使者笑容可掬的看向道生:“小孩,你说,我刚才这问话有问题吗?”

道生认真的摸着下巴想了想:“有问题,您违反了第二条前半部分,不问来历。”

“切,”魂徒使者扫兴的一挥衣袖,“算我老儿倒霉,招了你们三个不知底细的小混蛋,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他起身向洞府左侧的一道门户走进去,三人欣喜的吐吐舌头跟了上去。

魂徒使者心中暗笑,待会儿见了你七师叔,叫你们不打自招,还不都是一样。只是他低估了刘禁和他颈中的项圈。

使者带领三人进入里间一个丈余见方的石室,石室中央地面上刻划着五行八卦图案,使者挥动手中的凤凰梧桐枝,地上那五行八卦图案飞速的转动起来。

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晃了晃身形定睛看去,仿佛还是在先前石室中,除了地面上的八卦方位不同,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他们疑惑的跟着魂徒使者走出石室,迎面一股热浪袭来,烤的三人浑身燥热口干舌燥,此时虽是春天,那偌大一个洞府中央却立着个大火炉,炉内烈炎翻腾,洞府内更是烟气燎绕,熏的人想打喷嚏。

“七师弟,七师弟哎,你把那火烧的小点儿可行。老哥哥我这金刚都快叫它烤化了,”魂徒使者挥袖驱赶着热浪,站在门首冲着里头叫嚷着。

从那巨大的火炉后面绕出个混身赤条条的壮汉来,只下身穿着条破布一般的裤子,也已经烧的千疮百孔不成模样,瞧他面相正当壮年,只有三四十岁上下。不过,俢士们都是可以使用法术或借助灵丹守住自己青春容颜的,所以凭外表很难猜测他们的年纪。

壮汉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肌肉结实,方脸阔鼻,头发只有寸许长,却是赤红色,根根直竖,仿佛千万根烧红了的钢针。

“魂徒师兄,好久不见,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壮汉声若洪钟,嗡嗡有声,听在凡人耳中真是振聋发聩。

刘禁三人都禁不住捂住了耳朵。

一边说着,壮汉移动脚步伸开双臂,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就要去拥抱魂徒使者。

使者一脸嫌弃,挥动双手连声说道:“去,去,去,离我远点,离我远点,今天要不是有求于你,我才不进你这破炉灶,热死我了,我说师弟,几年不见,你又进步了。”